自从有叶冰凝为他压制寒毒,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但这次的噩梦非常的奇怪,跳崖确实是他最意难平之事,但为什么叶冰凝会成为那个伤害他的人?夜亦谨向来不相信偶然,他认为自己这个梦境并非来得毫无意义。
他想起昨日睡前躁郁的心绪,联系这个噩梦,坐在床上皱起眉头出神。
营帐外突然有人出声叫他:“王爷,王妃来了。”
是玄一的声音,夜亦谨张了张口刚要回答,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女声教训道:“不是和你们说了不要叫王妃嘛,万一被其他人听去暴露了我身份可如何是好,我做事岂不是麻烦多了?”
是叶冰凝的声音。夜亦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翻身下床将铠甲斗篷穿好,走过去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
雪后的空气冰冷又清新,吸了一口提神醒脑。夜亦谨看向门口两个刚拌完嘴的人,不知为何此时他看着叶冰凝清丽的脸庞,心中却有些密密麻麻的刺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而后淡淡地道:“找我什么事?”
叶冰凝看出他的状态不佳,有些疑惑:“我来找王爷一起去看那些病员有没有好些……王爷昨夜没有休息好么,看起来精神不大好的样子,可是昨日喝了浓茶的缘故?”
夜亦谨心中一跳,他被叶冰凝这句话点醒,突然想到了昨日异常之处。他很久没有梦魇的症状,但昨天喝了那壶茶,不久之后就心浮气躁。他想起在这扎营的第一个晚上,因为那时候天色已暗,军中都是吃的干粮和自己水袋中储着的水,没有吃村子里的东西或者饮水,那天晚上他就没有梦魇。
那六安瓜片是他从京中带来的东西,他喝过的,当然没有任何问题,那问题恐怕出在烹茶的水源中。
夜亦谨表情凝重了些,将自己推断告诉了叶冰凝。叶冰凝听了也是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测试过这里的水多次,并未发现毒性或者被人下药的痕迹。”
夜亦谨却摇了摇头,他想起了以前行军打仗时听到的一件事情:“未必是毒药等东西导致的,或许是这里水质的改变。”
他向叶冰凝说起他以前在军营中听到的一个士兵村中的奇事:“以前我麾下有一个新招进来的小兵,他当时已有二十三岁,可面容却如同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般,没人相信他已经有了一个四岁孩子。后来他向我们解释道,他们那边的人都显小得很,甚至有人已是而立之年,看起来仍旧和及冠的大小伙子一般。他在军营待了两年,回去探亲后都被家里人说面相老成了许多,回来和我们说起,只说大概是喝的水的原因。”
夜亦谨顿了顿,想到那个士兵坐在篝火边,表情真诚地向他们说:“我们家乡的水甘甜得很,不像这军营里的,没有味道,还有些涩。”
边上的老油子都起哄说他跟个大姑娘似的娇气,那兵士气红了脸,嘟囔说:“俺说的是真的哩,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那的水好,所以人也显得年轻……”
夜亦谨将这一幕记得很牢,因为在不久后的一场与赫哲族的混战中,这个显小的士兵死在了寒冷的边疆,他的家人来将他的尸骨运回家乡安葬,那时他们看到那个已经六岁、和那个士兵面容相似的小娃娃,才相信士兵说的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