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号雅座上正坐着四个身穿黑色对襟短衫，下身灰麻色灯笼裤，脚上穿着尖头布鞋的汉子，这几人面带凶恶痞气，都把一条腿踩在长凳上，嘴里磕着瓜子。

“老大，他们来了！”其中一个青皮对坐上首的中年壮汉葛老大说道，说完和另外两个混子站了起来看向正走过来的曹德贵师徒。

这海鲨帮葛老大三十几岁，满脸横肉，中等身材，身形壮硕，他听到声音没有反应，依旧一边嗑瓜子，一边听说书先生讲评书。

“葛老大，曹某身子骨不便利，来迟了，还望葛老大恕罪，今日开销全算在曹某身上！”曹德贵向葛老大拱手赔笑着说道。

葛老大这时才扭头看向曹德贵，指了指左侧桌边的长凳：“坐下说！”

“多谢葛老大！”曹德贵拱了拱手，走到桌边撩起长袍下摆坐了下去。

葛老大也不磨叽，直接问道：“听说你想弄一个人？”

“是！”

“弄谁？”

“济世堂的叶长青，是一个十七八的后生！”

“你要我们怎么弄，把他弄到什么程度？”葛老大嗑着瓜子问道。

曹德贵咬了咬牙说道；“弄断他的两条腿，要残废的那种！”

一个小弟在葛老大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讲了叶长青的情况，很显然这些海鲨帮的青皮混子对他们地盘内的人都很熟悉。

葛老大听后看向曹德贵，说道：“可以，一条腿五十大洋，两条腿一百大洋！按规矩，先给一半！另一半，事后再给！”

太贵了，曹德贵感觉一阵肉疼，但为了出心中那口恶气，他还会忍痛扭头对顺子说道：“顺子，给钱！”

顺子从褡裢中拿出一封用红纸卷起来的大洋放在葛老大面前的桌子上，这一封大洋就是五十块。

葛老大把手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伸手拿起红纸卷起来的大洋从中间掰断，几块大洋掉出来砸在桌子上。

他拿起一块大洋放在嘴边用力一吹，然后放在耳边听声音，声音清脆，音质清晰，他脸上露出笑容，丢下手里的大洋看向曹德贵，笑着说道：“曹老板爽快，三天之内动手！阿光，把钱收起来，我们走！”

“是，老大！”

夜里九点，闸北难民聚集地。

难民之所以聚集在这里，一方面是这里提供免费的稀粥，可以糊口；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身上没钱，无处可去，有钱的人早就进城租房子去了，身上带了大量钱财珠宝的人也早就进了租界，对于逃来沪上的有钱人，租界当局是欢迎的。

免费医疗救助站的帐篷里，叶长青还在给生病的难民看病，不过此时在外面排队等着看病的灾民只有几个了。

医疗帐篷内外都亮着灯，引来很多蚊子，大大影响了叶长青看病的速度。

“叶先生，饭菜都凉了，您先吃点吧，已经没几个看病的人了！”马玉成从外面走进来对叶长青说道。

他因为有功夫，又身无分文，叶长青就照顾他，出面跟虞孝和说了一声，留他在这里维持秩序、看守药材，一天一块大洋的酬劳。

马玉成很感激叶长青，干活很卖力，因为这这份酬劳很高，此时上海滩一个普通工人每天的收入是两毛五到五毛钱左右。

“无妨，只有几个人了，看完了再吃也不迟！”叶长青说到。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最后一个病人终于拿着药走了。

叶长青也长吁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伸胳膊，提起旁边食盒就招呼：“香凝，过来吃饭！”

“好，长青哥你先吃，我就来！”

叶长青洗了手回来，陶香凝也忙完了，两人一起吃饭。

“鸡腿给你！”叶长青撕下烧鸡的两只鸡腿放在香凝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