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哭声也越来越发自肺腑,出自真情,他这一哭,又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悲伤。康熙以宽为政,往日对这些重臣除了抚慰还是抚慰,在他们的心中,康熙皇帝既是君又是友,如今两者皆去,唯有痛心!
这里边,最苦的就是熊赐履、张廷玉与佟国维这三位上书房大臣了,他们同样伤心难过,同样想失声痛哭,可皇上既然去了,国不可一日无主,甭管太子是不是要用办理军机处取代上书房,但如今的上书房毕竟还在主导朝堂,皇位传承就要在他们手里完成!
“……皇阿玛,你老人家一生辛劳,吃尽了苦,受尽了难,您走了,这千斤重担压在儿子身上啊……”
太子的哭声让几位险些岔了气,就算急着登位也用不着伸手要吧?
可都要被点名了,三人也不能装糊涂,彼此对视,相互点头间,先是对着康熙遗体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走到太子身边,熊赐履开口道:“殿下,且住悲声,皇上龙游大海,您即在身边,不知有什么遗言交代?”
“皇阿玛临去,十弟距离阿玛最近,”胤礽止住悲声,以袖拭泪,目光死死盯向胤莪,行百里者半九十,虽然自认对老十优待有加,但真到了关键,他还是忍不住忐忑,“老十,你可曾听到皇阿玛有什么交代吗?”
“太子哥哥,皇阿玛——”胤莪的语不成声不是假装。自亲手断送了皇阿玛最后一口气,大逆不道四个字就在他脑海里轰隆隆的响个不停,强挣扎的定定神,方道:“皇阿玛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但凭太子哥哥与诸位大人做主!”
“既如此——”熊赐履左右看看张佟二人,“依成例,先皇大行,太子即位,两位大人,随本官参见新君!”
“呃——”
听闻一语,胤礽呆呆的怔当场,虽日思夜想,虽迫不及待,到了眼前,只能木头人一样看着三位上书房大学士恭恭敬敬的行三跪九叩大礼,而后,泪流满面!
有他们这带头一跪,胤莪也恢复了灵性,紧跟着俯地磕头,“臣弟胤莪参见皇上!”
“儿臣弘皙参见皇上!”虽因刚才那个“错”字让弘皙腻歪,但他知道孰轻孰重,砰砰砰三个响头,爬起身对那些仍有愣怔的朝臣厉声一吼,“诸位,还不参见新君?”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旗主一声令,张玉祥第一个跪倒,主官跪,丰台大营的将士们自然也要跪,一时间,“吾皇万岁”的吼声震响天地。
任谁也知道张玉祥是太孙门下的奴才,自然也知道丰台大营为太子掌控,可皇上驾崩太子即位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偏要胁迫以武力?
即便李光地早已被拖走,胤裪也被张玉祥押在后军,可不少人心里还是起了嘀咕,福全与常宁彼此交换一下眼神,迈步向前,“臣福全(常宁)参见皇上!”
有皇叔做头羊,羊群效应下,剩余的勋贵重臣们也纷纷跪地,参拜新皇的呼声此起彼伏,胤礽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两位皇叔,几位王爷,熊大人,张大人,佟大人,诸位爱卿,列位将军,丰台大营的将士们,大行皇帝虽将这社稷重担交给朕,可朕念及父皇多年的淳淳教诲,脑海便只剩悲恸……”
“朕曾经说过,国事不可嬉玩,”胤礽擦一下眼泪,慢慢完成了从太子到皇上的转变,“国事纷杂,请两位皇叔暂到上书房来,帮朕处理些事务,京城的防务嘛,就由十弟料理,其余诸位各安其职!好吧,至于先皇的庙号,”胤礽略一思索,“朕以为大行皇帝一生,经文纬武,一统寰宇,虽为守成,实同开创。朕意庙号定为‘圣祖’最好!”
说完,扯下一块衣襟,咬破食指,以鲜血写出“圣祖”二字,交给熊赐履,“至于朕的年号,倒是可以随便些,阿玛曾经拿四弟开玩笑说,若有一天他夺取储位就送他一个‘雍正’的号,朕觉得这就挺好,兄弟们要避讳,一律将名字中的‘胤’,改为允许的‘允’字,这样叫也方便些!”
虽说“圣祖”的庙很衬康熙的文治武功,但庙号,理论上需要礼部会同上书房议定,最后由新帝圣裁,胤礽一言而决肯定是专横,可再听“雍正”的年号,允许的“允”,嘴上说随便谁又敢随便,这分明是算旧账呢!
这位主子与上一位不同呢!
这样的想法让几位上书房大臣的头垂得更低,冷不丁,一个想法突兀的显在脑海——太孙呢?
不管是太子点名叫起,还是絮絮叨叨的安排职务,好像没有太孙什么事儿啊?瞧瞧回头,太孙殿下似乎满脸木然——没有人知道弘皙在震惊什么,圣祖,雍正,历史不曾拐角,难道自己就要变成理密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