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华初始听那少年口音,也料他二人并非汉人,此时一听,果是如此。见他们偷了银子,却依旧一副凛然之态,不由好笑,本也无为难之意,便对苏戎道:“这次要多谢苏公子,既然我的银子已经寻回,我也无意为难他们,全凭公子发落吧。”
苏戎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对少年道:“我也无意扭送你们去官府,不过你们被人捉了,人赃俱获,竟还这般蛮横,若是这样放了你们,日后还不知要猖獗到何等地步。”
那少年听苏戎这样说,不由后退两步,此时那个七八岁的男孩不知何时绕道马车后面,解了马缰,飞身上马大叫了道:“哥哥,快上马。”
两个人极有默契,话音未落,男孩已经拨马到近前,苏戎伸手去捉,那少年蹿上马去,双腿一夹马腹,马便飞也似的跃了出去。
仪华见两人骑的竟是徐家的马,顿觉恼怒。
原来,谢氏携仪华来敬香,不免带上三两个小厮,谢氏与仪华共乘一车,又带了侍婢同行,小厮便只好骑马跟随,谢氏与仪华进庙敬香,小厮便将马挨着马车拴好。方才苏戎与少年说话,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便绕至马前,悄悄解了缰绳。他们二人骑术甚嘉,一转眼的功夫已蹿出十几米去。
苏戎紧皱眉头,今日确是大意,竟让两人溜走。
仪华气的跺脚,程英在身后说:“小姐别急,看我的。”说罢单手交与口下,一扬头,一声悠扬清亮的口哨声响起。
那马听了口哨,猛的停了四蹄摇摆着马头。马上的两人显然是极懂得训马之道,提着马缰前后摆动,可无论他们怎样,马就是原地不动。
程英得意笑着,又是一阵口哨,那马就再不听少年使唤,撩起前蹄,打了个旋,向回跑来。
少年见形不妙,忙松了缰绳,叫到:“快跳。”两人欲弃马而逃。少年从马上跳下,稳稳落地,那男孩也要跳马,却不想靴子被马镫绊住,整个人倒挂在马腹之侧。马听了程英的口哨,也顾不得身上之人,一路撒开四蹄狂奔而回。
这可苦了倒挂着的男孩,上不去,下不来,活生生拖了十几米远。待马停下,整个人已是气息奄奄。
仪华见此,不由心中一紧,这二人虽有偷盗之行,却也罪不至死,况且他们总算有些骨气,纵是被捉,也不肯低头,本想放条生路,没想却出此意外。
苏戎低身试了试男孩的气息:“只是昏过去了,想是方才碰了头。”
少年也顾不得逃跑,大叫着戈桑的名字,奔至近前,见弟弟头上磕破数处,满脸满头的鲜血,当下慌了神。
苏戎道:“这孩子要快些找郎中瞧瞧才好,若是拖的时间长了,恐是有性命之忧。”
仪华自然不想闹出人命,况且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伤至如此,心下已是不忍:“扶他上车,送到山下找郎中去。”少年扬头瞧着仪华,眼中满是惊疑。仪华道:“再不快点,怕是郎中也医不好了。”少年狠狠咬了咬嘴唇,抱起男孩上了马车。
仪华吩咐小九去找谢氏,请她在寺中少歇半日,自己上了马车随他们下山,还特意叫上苏戎一并同去。她想着一车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少年使坏,有苏戎在场就好办多了。
看了郎中,包扎稳妥,又开了药方,男孩还是昏睡不醒,郎中嘱咐仍需静养。少年抱着弟弟面现茫然,他们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仪华见他如此,问道:“你们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少年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