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07
“阿凉?”
夜色如水,孤冷清寂。慕垂凉只是一言不发,越发用力抱紧她。
“阿凉……”云卿一只手抱着他,轻拍他的背,故作轻松说:“你不必担心,我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我还怕这一点子小伤吗?阿凉,凡事要往前看,不要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小事?慕垂凉默默念着,仍然不言。
明明他们二人都清楚,如今能够书信往来的,根本不是裴二爷,他们只知裴二爷人在大兴城,一时半刻并不确定他在哪里,况且即便知道,以裴二爷如今身份他们也未必见得到,即或真的能见到,云卿又怎会单因她的事就让裴二爷放下所有事不顾一切回来照顾她?
那么,谁还能来医治她?
“嗯,好,我听你的,我先去找老爷子,再去看曦和,都听你的。”终是只能如此道。
目送慕垂凉出了房门,芣苢方送了粥进来。蒹葭拿起鱼水欢纹青花瓷勺欲喂她,云卿却不张嘴,只抬头冷冷清清看着她。
蒹葭缓缓放下勺子,却一味低头不言。芣苢看气氛愈加尴尬忙上前圆场说:“蒹葭,你便认个错吧,毕竟叫凉大爷听到总是不好的。只是小姐你也别怪蒹葭,我们看你如此能不心急能不替你抱屈吗?”
见二人仍别扭着,芣苢磕磕巴巴不知从何作劝,一急便道:“小姐,我们替你……恨得慌啊!你、你难道不恨吗?还替凉大爷筹谋,这种时候……还、还一心只为他着想……”
“我能不恨吗?”云卿咬牙怒道,“如今废了一只手的是我,我恨得能比你们少吗?可你们叫我怎么办?让我去逼慕垂凉把曦和活活打死,还是让我扑在他怀里哭诉让他带我离开此处,甚至干脆借机求他帮我复仇?恨归恨,也只恨自己疏忽大意,恨老天爷存心刁难,恨自己运数不佳,而不是因为恨就要死要活乱了分寸!”
蒹葭闻言又红了眼圈儿,抬头看看她愤怒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复又低下头来。云卿见状便轻叹一声,缓缓心中怒气,压下声音说:“你们也是,如此大意!如今我是他妻子,你们竟当着他的面提裴子曜?还明里拿他跟裴子曜相比?还有,如今该跟着房里其他人一道称我一声大丨奶奶,不得再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唤我小姐!他一时不计较,难保一世不计较,他一世不计较,难保旁人不挑刺儿。如今二房虎视眈眈恨不得早早把我们大房赶尽杀绝,大太太也好阿凉也好我们也好,如今正是艰难时候,万不可先乱了阵脚起了内讧,做出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芣苢见她当真是动了怒的,忙唯唯诺诺点头应了。蒹葭却仍埋着头,略想了一会儿,静静问:“可是有句老话是没有错的,大丨奶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当日被裴少爷弄伤手腕子,就是因为又逞强又故作轻松所以他都不知你受的苦,因为不知道所以以为你没有放在心上,最后反倒恨你无情。如今老天作此安排,难道真得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云卿冷笑一声道,“你非要比么?呵,究竟有什么好比!纵我能原谅裴子曜,你们也该明白裴子曜是故意他却是无意!让我哭?哭什么?哭我云卿就是这种命,连着遇到两个男人却一前一后一起废了我一只手吗?还要我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可怜巴巴?当日面对裴子曜都能不哭,如今又何必!”
云卿原是可以掩饰得滴水不漏,原也能端起一脉平和,如今却让她二人激得想起前尘旧事,气得脸色发白直发抖,芣苢面色越发不对劲忙哭劝道:“好好好,我们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我们先喝粥好不好?”
蒹葭见状也只是沉声一叹。她原本一心只恨云卿不争,恨她出嫁后竟连大事都忘了,哪里知道云卿心中竟作如此想,一时又是心疼,又是后悔,便叹说:“我知道了,明儿我会吩咐下去,此后咱们的人一律不得提起裴少爷,更一律不得妄言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