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骑在高头大马上,姿势略显怪异,隐约有些坐立不安。
走在他身侧后一步的,是同样骑在马上的皇长子胤禔,以及裕亲王及恭亲王两位亲王,这两位分别为抚远大将军和安北大将军。
于理,两位亲王是长辈;于礼,胤礽是现在的储君,未来的帝王,也是君。更何况,此番胤礽是代天子出行,是以,压根没有人敢骑到他前面。
于是,几乎这几位权贵都注意到了胤礽的怪异。裕亲王微微皱了皱眉,误以为这位储君不适应马背上的生活,心中有些不豫。他们是满人,生来就是在马背上的民族,如今堂堂储君,却如此弱不禁风,实在非好事啊!哪怕他再聪慧,再能处理国事,若是不能征战沙场,这人便不是最佳的帝王之选。
只是,他想归想,却不曾说出来。即便要说,也必定是要回了京城,再同皇上点明,无论如何,现在并不是时候。
他心中不豫,自然不会多去细想,更不愿去主动关心胤礽,只依旧骑着马,假装不知。
而骑在另一侧的恭亲王与裕亲王的想法却有几分不同,他听到的比裕亲王更多一些,听说过这位皇储的很多事,诸如文武皆通。既是文武双全,又如何会不适应骑马呢?
除非……身子不爽利。
只是,他想归想,却并不曾亲自驱马前去问候。他毕竟是长辈,长辈有长辈的矜持。况且,他胤礽既然能主动提出要代天子出征,那么必定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连这些小小的苦头都吃不了,那他也不用继续行军了。
这位亲王的心中充满的都是对这位储君能耐的观察之心,同样的,他也不会主动去问候胤礽。
他们不做声,他们周身有眼色的下属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巴结。唯有胤禔,倒是驱马上前一步,前去询问了。说是询问,语气却很不好,倒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皇太子不是代天子出征么?怎么瞧着好像身子不爽利?”
他跟胤礽从小比到大,事事要争,加上他额涅及叔公总是在他背后说着种种,他对胤礽的不满与日俱增。本来这次出征应该是他跟着两位皇伯、皇叔的,他也打算的好好的,出了征,怎么着他也比胤礽多了一项功勋,这件事便足以让他得意万分了。哪怕一纸诏书,竟将胤礽也派上了战场,甚至还顶着代天子出征的名头。
还说什么至纯至孝……哼,胤礽真是太狡猾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会客气,战场之上,就各凭本事了!
只是,此刻却瞧着胤礽有些不对劲?明明骑射的本事并不差他多少,这会儿怎么就……胤禔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坦,他也不知为何会这么不舒坦,总之,就是不舒坦!
明明应该很高兴才对。
胤礽不舒服才好呢,胤礽不舒服了,就表示他的胜算大了不少,可是……可是!
为何他有种莫名其妙在占胤礽便宜的错觉?!好像他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一样,这种感觉真心不爽!不爽!
他终于驱马前进,终于问出了口。语气让自己很满意,虽然后面那句话有些让自己不满意,搞得好像自己对他很关心一样?错觉!都是错觉!他怎么可能会关心他?哼……
他想了想,脸上又做出一个挑衅的神情。
可惜,他视为对手挑衅的胤礽却完全没注意他,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多谢大哥关心。”
他心下有些苦笑,早知道做了那事儿再骑马会如此不适,打死他都不会这么沉不住气……明明已经休息了一日了,怎么坐着还是觉得咯得慌呢?
他努力将注意力移到别处,但架不住身下的马匹一动,他□就一阵牵动,虽不是特别疼痛,却还是很不舒服。于是,他总是不自觉地分神,就连此刻与胤禔说话,也不觉走神几分,奈何他此刻自顾不暇,又如何还有心思去想胤禔的想法?
胤禔见状,面色冷了几分,也不再多问,径自拉了缰绳,放缓了马速。
什么态度!真是!太可恶了!
胤禔将头一扭,再也不想搭理胤礽。
而骑马一直跟着他们的两位亲王,也都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但出于各自的考量,均没有出声。
大军依旧不疾不徐行进着,不曾特意赶路,也不曾刻意放缓速度。
毕竟征途还很遥远,他们还有更大的事要做,还有更硬的仗要打,没必要太过刻意地赶路,而浪费体力。
而此时,在宫中流传着两件不大不小、又看似毫无关联的事——
皇贵妃的一名贴身大宫女死了。
据说理由是在宫门口冲撞了皇上,被皇上责令杖刑,结果人没挺住,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