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康熙来说,十九年的二月和三月是段好时光。这两个月捷报不断,二月,先是将军吴丹收复了重庆,恢复了达州等州县军备,平定了四川,后是福建水师提督万正色率官兵击沉郑军船舰十六只,攻克海壇,同月二十八日又收复了厦门,随后,杨捷与姚启圣等乘胜克取了金门、铜山。
三月,福建沿海诸岛均为清军所复。
接连的捷报让康熙近期心情极佳,面上喜气洋溢,就连宫中的宫侍们都觉得外面的天蓝了几分,个个喜上眉梢——皇上的心情好了,且不说赏赐多不多,就连惩罚都少了,他们的心情自然好了。
这日,康熙也带着极好的心情穿戴整齐地端坐于龙椅上,开始了一日的早朝。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一旁侍候着的太监传唱道。
“臣有本要奏!”余国柱先看看左右两边,见无人启奏,便踏前一步,出列。这朝堂有朝堂的规矩,他可不想先越过那几位,平白给那几位添了堵,让自己不好过。
康熙一见他,便知他要奏请之事,先前递上来的折子里他已经写清楚了,他高居于龙椅之上,目光深邃。
“准许启奏。”
“嗻。”余国柱低头,“臣与詹事府等衙门商议,皇太子已到出阁读书的年龄,臣奏请皇上应许皇太子出阁读书。”
康熙面无表情地驳回:“皇太子尚幼,未到出阁读书的年纪。”
“皇上,皇太子如今已年满六岁,理应出阁读书。”余国柱不屈不挠,继续奏请。
康熙坐在殿上,依旧面无表情地将之前就想到的驳回理由述明:“皇太子方在幼龄,教以读书,必须严切教训,如此方为有益。其出阁讲书,俱属虚文。即便他在讲学之中有错漏,众人也会由于碍于大礼,而无人敢纠正于他,如此,反而耽误了讲学的功夫。”
余国柱低头沉默了片刻,无可辩驳。
已经年老的大学士索额图上前一步:“皇上,奴才以为,皇太子出阁讲学一事,乃遵大典而来,理应遵从。”
同为大学士的纳兰明珠也上前一步,附议:“奴才也这么以为。”
康熙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眸色深沉地扫了一眼出列的几人:“与其循典礼虚文误了为学的工夫,不如严厉训习之。且看,曾经的明朝那最末几年,那些读书人也都循行典礼而行,却没有一个真正精通学问的。”他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嘲讽,视线逐一扫过众人,见所有人都低头沉默了,这才一锤定音道,“这事情着候旨行。”
“……嗻。”几人在心里衡量了一瞬,恭敬地退了回去。
他们的这位帝王啊……明明在某些事情上极其看重典礼,但在另一些事上,不愿遵从典礼的也是他,而且异常执着,旁人即便说了也只会触怒于他。
已经在朝堂之上修炼的极其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们对这位帝王虽不敢说十分了解,但四五分了解还是有的,此刻见皇上如此表态,心知此时暂且不宜行,当即安分地都退了下去。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更没有触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当然没有以命相搏的必要。
皇太子出阁读书一事就这么被康熙阻了下来,之后又上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早朝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