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教?!贵族是教出来的?”刘启含糊地回了一句。
一旁的丫鬟紧着眼睛看在一边,心中早已经崩溃,她真难以想象若是没有自己家小姐在一旁,这个人会不会坐在雪上啃,便以一个下人的身份委婉一点地说:“小姐尊待公子,公子就不应该让她难堪。这吃相,确实难看了一些。若是让下人看到,会让小姐大大丢脸的。”
刘启理也不理,心想:她尊待我?保不准什么时候把我填狗窝里。好在我够魅力,又沉着又勇敢,善于养狗,狗才没咬我!
带着这样的心理,他谁也不屑理,大步地走到樊英花的前头,进了客厅。
入厅之后,刘启看到案子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便坐过去,懒洋洋地享用。
这是樊英花准备了饭菜来招待他,也算是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
刘启却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赚的。
樊英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一想到郡中招亲之事,还是软下口气,坐下提醒:“你还是小心一点,免得你的心肝宝贝儿受损。听到了没?”
“恩!”刘启打鼻子里都冒粗气,不过动作却收敛了许多。
“你今年多大了?”樊英花问。
“差不多十六岁!”刘启含糊地回答说。
樊英花惊讶地看看他,想了一下说:“记住,要是别人问你,你就说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接着又问:“你的刘启是小名吧?有没有表字?!你的祖籍在哪?有没有订亲?!”
刘启“呃”了一下,抬头看她,见她桃面寒峭,心中却想:她要真要我娶她,我娶不娶?其实她也挺漂亮的,****几乎要爆出来一样。
想到这里,他一下回神,暗恨自己不坚定,不但被这个又坏又恶毒的反贼诱惑,还险些忘记自己的报复策略。
看他沉默不语,樊英花又安排几句,对他多加收买后才作罢。
饭后,众人带了十多个少年,束装纵马,如风般走向往野牙。
唐凯也在众人中,不声不响地拉到最后,和刘启并齐而行。他递过刘启的兵器,低声说:“我都担心死啦。人人都说小姐捉了你喂狗,阿凤都哭了。”
刘启心头一热,但还是忍不住想吹嘘:“狗怎么会吃我?它们一见到我就浑身发抖,到处乱跳,反把其它人咬死了。”
唐凯看刘启的眼神中充满了亮光,点头说:“我知道,咬死的那个人是个土匪头子。运他尸体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
刘启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递过来,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壶不错的酒,便问:“你怎么会有钱买酒?”
唐凯吐着嘶哑的鼻音,低声说:“哥,你帮我把我姐救出来吧。太爷说要把她送给秦汾。我母亲哭了一夜,还是依了我父亲。”
刘启侧头看他,眼睛发红,鼻子下竟流出鼻涕,想想这酒也是因此得来,也觉得难过,便点点头问:“她现在呢?”
“正在家里打扮。明天一早要送往郡里。”唐凯低着头说,“唐风哥他们都不敢,幸好我碰到你!”说完,他用舌头“哒”了一声。前面一个为他们两个观风的少年随声停下,折到他们身边。
他和刘启差不多高,相貌英俊,嘴唇上已经滚出黑色。
身形有点熟悉。刘启正辨认,唐凯介绍说:“他就是赵家赵过大哥。和我姐很要好。”要好?是要好吗?不对。刘启“啊”一声,他细细打量赵过,发现面前的少年全副披挂后,稳稳当当地骑在一匹瘦马上,背着两只铜锏,虽然神气肃敬威严,眉心凝成重重的深沟,但装束真不敢让人恭维,胸口皮革上搭了牛皮带,手上带了一双黑皮抓手,许多穿缀的片片都已经掉了。
刘启由衷地期待认识他,却没有像大人一样虚伪地“久仰”,找话说:“你带了一双这样的护手,不碍事吗?”
“这是我祖上留下的。”赵过举了一下双手让刘启看,无比自豪地说,“我爷爷说,这是‘黑章握’。带上它,单手一抓可举千斤,双手一拽,可裂虎豹!”
“那这个呢?”刘启指着他胸前的宽牛皮。
那宽皮带中间有个护心镜一样的大铜扣。
“这就抱怀扣,是我爷爷的。”赵过想了一下,看着唐凯寻认同,说,“能够让人显得更英俊吧?!”
护心镜不是护心镜,也只能这么解释。
等他们走出山区时,日头已经偏斜照山,渐渐天晚。
殷晴的天色变得黯淡,银妆的雪色猛地一沉,山色田野间全变成了冷落苍茫的心境。一行人从平坦的田间闯过,掠行村落,在上过一偏雪坡时,竟见到一簇躲在坡下雪窝子里发抖的百姓。
刘启的心头都还凝聚着几丝伤感,久久丢不下,没奈何地难受着,也就没尾随众人冲上去,远远地看。
樊英花派人过去询问。
过了一会儿,一名大汉回来,他从个浑身围着破布的瘸子那儿问到了些消息,告诉说,上午的时候,有上千余的贼寇自北面的山区来,从前面经过,往不远的岩阳县里去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躲贼的。
樊英花问身边的大汉:“问没问松树寨那边有什么动静?上千贼人,怕已占了县城!”
松树寨是郡里的几处屯兵地之一,屯在往北的山道上,包括十余处土关,三处屯田和两处军营,主事是校尉级别。
前一段时间,因山中贼众渐多,郡中想把他们并到郡里归郡令,郡尉管辖,却被登州兵马镇驳回。
近来,虽然他们和郡下各处的驻军一样都在向登州几处要地调集,却也是起事的樊氏一方吸收、监视的对象。
“应该没有!”家将回答说,“说是土匪步骑并进,青鸦鸦一片,若松树寨得知动静,能赶在十里外截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