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梁山军在开京如此长时日,与那庆州金氏,仁州李氏,罗州李氏等都有了联系。这高丽国内的局势倒也不能说就是君弱臣强,还没有历经武臣之乱的高丽王朝,王氏还能掌控住局面。但地方贵族世家手中握着一定的武力,却是不容狡辩之现实。
而且说来可笑,这仁州李氏、庆州庆州金氏的代表正是今日前来面见林冲的李资谦与金富轼。
前者是高丽国内首屈一指的地方世族,实力惊人;后者是前朝新罗王族,归顺王氏后,整个新罗王族虽四分五裂,可主体一支还是留住于庆州【原称金州,系新罗都城】。后者也是现下高丽国内复兴新罗这股浪潮的主要聚集地。
如是,仁州李氏现虽以李资谦为首,然整个李家人族繁茂,却非要事事皆听李资谦的;同样的道理,庆州金氏更不是要事事尊金富轼马首是瞻。
李资谦与金富轼泱泱返回驻地,虽与林冲不欢而散,二人也不可能就这般折回。自还要寻机会与林冲再做沟通,也期望着拓俊京在战场上能有所作为。“今国家之重皆在拓俊京,若不能沙场上扬我大高丽威风,只我辈人与齐贼交涉,期望齐贼能有所通融,实痴心妄想。”
内室中,二人无了顾忌,说话尽是直白。
金富轼把手一恭,言道:“国丈所言甚是。拓将军若不能克敌制胜,如百年前姜仁宪公龟州之捷一般痛击齐贼,则国势艰辛也。”
李资谦闻声一笑:“天之仁爱斯民。国家将有祸败之来,必生名世之贤为之备。当年我高丽与契丹厮杀,内有逆臣构乱,外有强敌来侵,国家危急。于斯时也,不有姜公,未知将何以为国也。今之齐贼入寇,数万禁军覆没,京都陷入贼首,国家凄惨飘零。吾亦愿拓将军能如姜仁宪公,平定祸乱,克复三韩,保宗社生民之永赖也!”
这整个高丽谁不知道,拓俊京乃是他李资谦的人?
……
拓俊京何许人也?这乃是高丽军中名将。累次从军征伐女真,有着不俗的作战经验。
高丽朝内,自从尹瓘、吴延宠先后病逝去,拓俊京便是高丽军中首屈一指的柱石了。现任给事中西北面兵马副使,手中握着的几千兵马,是尹瓘兴武至今,所剩的最后心血。
前文说了,王俣他老爹王颙深感败于女真之耻,着手振兴军力。由尹瓘筹备别武班。其内马军曰神骑,步军为神步、跳荡、梗弓、精弩、发火等。只可惜时不我待,王颙早丧。但王俣继承了父亲遗志,登基后不过两年便让尹瓘出兵,拉开了曷懒甸之战。
结果就不再说,前文早就提过。尹瓘反朝后受到了李载、金缘和崔继芳等主和派的攻击,宰臣崔弘嗣、金景庸、任懿、李玮也极论尹瓘、吴延宠败军之罪,王俣迫于压力,下令将尹、吴二人罢官,并削其功臣号。随后风头过后,二人又重新上位,但心中激愤难平,不几年相继而逝。
别武班也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开京,一部分留在千里长城,便就由拓俊京统领。
可以说这支军队饱含着高丽君臣最后的期望。但是与花荣军的交锋中,这支高丽边军却被打了个满头包。
近乎十年不闻战事。当年的老兵早就返乡,也就是军中一些将校还有厮杀经验,且花荣小觑了这支边军,才给了拓俊京二战的机会。当然,后者手中握着的那支神骑军,也还是有点本领。
“报——”
通信兵拉长着嗓音,远远传来。小李广则依旧不抬起头,甚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沙盘。
此乃他入梁山军后才学到的新事物,虽然要做一副精准的沙盘很不容易,但要做一副简易些的沙盘就相对轻松许多。
眼前的沙盘就是他亲手制作的。
“说。”花荣小心的把几面代表着高丽军的黑色小旗插在礼成江对岸的金川。拓俊京上次战败后就率军退到了江对岸的金川郡。同时高丽地方上,又有援军义勇赶来与之汇合。
“都督有令,布檄文讨王氏之无德不伦,号朝鲜故地士族黎民尽讨之。功高者可王。”
花荣猛地抬起头来,‘不伦’,他没有听错吧?将文书接过,打开来看却见几个字甚是显目。“……自立国日起,百年光阴,兄妹苟合为场,此人伦纲常何在也。荒唐荒淫,最为丑秽。……”
“此事当真?”花荣向身侧之人问道。
赵彦乃侨人也,祖上避五代之乱而迁居高丽。梁山军杀入开京后他与身后的整个家族皆愉快的前来投靠。不去看文书,脸上泛起一股恶心之色。“自是真的。这高丽王氏自王建之后,前后历经十五君王,兄妹堂兄妹之乱人伦者,乃常态也。”
以王俣为例,其元后为宣宗之女。宣宗王运即其父王颙之兄也。
小李广眼界大开。入高丽这般时光,他只着眼于厮杀之局,尚未关注想到此等事。